在那之後宗三沒再多說什麼話,只是靜靜陪在長谷部身邊。

 

儘管說不上是有互動,對長谷部而言這樣的陪伴已經是難得可貴,讓他連休息都捨不得,就這樣纏著宗三說了好多話,直到傷重的自己體力不支沉沉睡去為止。

 

總算捱到青年入睡,宗三這才將被緊緊抓住的手抽開。

望向僅僅用紙門隔開的另一處,他用有些不滿的語氣對隔間抱怨道:「鶴丸殿下打算偷聽到何時?」

 

先行治療的鶴丸國永就被安排在隔壁,緊鄰的房間自剛才開始就沒有任何發出聲響,安靜的太過刻意。

 

「喂喂,說偷聽未免太過分了吧。」聞言紙門被嘩的一聲直接拉開,裹著厚重繃帶的青年苦笑,「紙門本來就薄嘛,你們說了什麼自然都能傳過來。」

「這麼看來是我誤會鶴丸殿下了?」宗三挑眉。

「也不算,畢竟我也真的仔細聽著。」

 

忍著扯動傷口的疼痛湊到宗三身邊,鶴丸露出一副鬆了口氣的表情。

「其實他們都很珍惜你,無論是長谷部還是藥研那小子。你能夠給長谷部一個機會總是好的……對他或對你來說都是。」

 

儘管相處的時間不長,他們能在織田家相遇也是種緣分。

 

太過年輕的刀對跟隨的刀主有著過多的執著與想望,在那種情況下強行易主的宗三總顯得鬱鬱寡歡。

這讓鶴丸不自覺想起當初被從墳中挖起、因為無法永遠陪伴主人左右而茫然無措的自己。

也許有幾分移情作用吧,在織田時期認識的刀中,儘管最熟稔的刀並非宗三,鶴丸還是會偏憐一些。

 

「看來鶴丸殿下還真是偏心啊,就不見您幫藥研說過什麼。」

「哈哈,那孩子可精的很,根本不用我多說。」

 

而且,你不會選擇他的。鶴丸在心裡默默加了句。

 

雖然對藥研有些殘忍,但這就是事實。

想來藥研比任何人都來的更清楚、卻仍義無反顧的希望宗三幸福吧。

 

有些事根本不用思慮值不值得。在你決定為那個對象付出一切時,就不打算將自己的得失考慮進去了。

 

「那你跟長谷部……」

「我說,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好嗎,鶴丸殿下。」漠然對上鶴丸雀躍的神情,宗三顯得意興闌珊,「倒是您這回沒有探查到三日月大人的消息,想來心情也不好受吧?」

「嘖嘖,這是報復我多嘴的意思嗎?哪壺不開提哪壺的。」

 

早就習慣宗三有些尖銳的性格,鶴丸不以為忤,卻也默認自己的失落。

 

好不容易到厚樫山的戰場卻鎩羽而歸,說實話的確讓他感到失望,但總歸是離那個人更近一些,而由審神者鍛出三日月的機會甚微,卻也不是不可能。

 

「再努力一點,就離那老頭又更近一些……只要這麼想著就覺得能繼續忍耐啊。」「就期待能如您所願了。」

「這祝福怎麼聽上去有些敷衍啊。」

 

儘管不太滿意,鶴丸還是笑著道謝,讓宗三不由得軟化態度。

 

「遲早會找到的,您就不用太擔心了。」

 

對天下五劍之一的三日月宗近,他們的刀主也是亟欲擁有。

那個急功好利的人類非常排斥在等級較低的戰場累積實力,寧可讓許多付喪神在艱困的戰場傷的體無完膚來換取勝利所帶來的虛榮,也不屑投入那些對他而言不過爾爾的戰事。

 

看來這次會更積極投入厚樫山的戰場,即便太過躁進些,但對想盡快見到三日月宗近的鶴丸來說未必是件壞事。

頭一次,宗三對於刀主是那種好高騖遠的性格感到慶幸。

 

「之後的戰場,只怕會非常難熬吧。」

「哈,我們能說什麼呢?之前一期就因為短刀們長時間投入夜戰戰場跟主上爭辯,結果也沒見他有收斂到哪去------遇到這種主人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是啊……」

 

低著頭,宗三凝視重傷昏睡的青年,心想之後連自己的請求刀主都未必能聽進去,要是青年再受這麼嚴重的傷,只怕要忍上好一陣子才能治療了。

 

可他這是在擔心什麼?現在的長谷部在戰場都快比他更得心應手了。而且就長谷部的戰力而言,宗三相信刀主願意給予長谷部最基本的待遇才對。

 

至於他自己,宗三沒有任何期待。

 

繼續做一隻偶爾能被放飛的籠中鳥也好、就那樣在征戰中遭到破壞繼而消亡也罷,就靜靜等待屬於他的終結,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他只是,希望在最後……

 

站起身,宗三攙扶鶴丸回床上休息,腦中不知為何一直浮現方才長谷部欣喜若狂的神情。

 

那聲國重所代表的意義沒人比宗三更清楚。

 

是放棄也是讓步,他承認了長谷部在心底占了無法替代的分量。

強自鎮定的冷漠與疏離在那一刻已然棄守。

 

「鶴丸殿下,我想再相信他一次。」宗三聲音很輕,鶴丸要很專注才能聽清楚他說了些什麼。

 

「就賭一把,看看這次的他能夠相信多久、看看結局會不會像我所想的那般……還有,這聲「國重」到底值不值得。」

 

「------我相信這個賭注是穩賺不賠的。」聞言,鶴丸露出了笑容,燦爛如和煦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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