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丸大人跟你說了什麼,長谷部?」手合對戰時,藥研狀似不經意的一提,砍向青年的動作絲毫沒有因此遲滯。
「我還以為你終於死心了。」
「我不會再逃。」
提到宗三,長谷部的眼神堅毅許多。
回話同時,他順勢避開藥研緊貼側腹劃過的刀
「是我故意讓你見不到阿宗。你對阿宗的情感絕對不亞於我……但你的存在對他而言是種折磨。」
一旁當評判的鶴丸笑了出來,「哈,就這麼把自己的私心撇的一乾二淨啊!」
明知道長谷部心生退意,還不著痕跡地落井下石,護著宗三不讓兩人見面。
看似正直可靠的好孩子,想不到心理估摸著這番心思啊……
「的確有些私心。但就因為沒什麼贏面,對敵人更要自私點才是。」藥研坦然回道。
「我不過順勢而為罷了……眼下不是你們相見的好時機。」
這段日子他不時向主公爭取讓宗三出陣的機會,巧妙的在組隊安排上錯開與長谷部同隊的可能,讓原本稍稍親近些的兩人不再有機會見面。
不想再看到宗三失魂落魄的樣子。就算相愛又如何?橫在他們中間的,可是那傢伙對宗三的背叛……就連他,也無法原諒!
突刺的力道又大了些,藥研不自覺把怒氣發洩在這場切磋上。
「喂喂,這已經超出切磋的範圍了吧?」鶴丸喊道。
藥研低吼了聲,猛力一擊打飛長谷部的刀。
「……真不留情啊。」
大口喘氣的藥研批評道:「雖然有我推波助瀾……可,這次還是、選擇逃避了……不是嗎?」
「但他又回頭了,你總該給他個希望。也許能跟宗三走個圓滿,不讓他試試怎麼會知道?」
「我不------」
「當作給宗三一個可能,這樣想就會寬容許多吧?」蹲在藥研身旁,青年咧笑。
若說眼前的少年有什麼地方能稱為軟肋,應該就是宗三左文字了。
嗯,大概會不甘不願的答應吧,畢竟事關宗三,藥研沒少讓步的。
「……再看看吧。」藥研給了個模糊的答案,「我這邊不阻擋,阿宗願不願意就憑他自己。但如果,你再次辜負的話……」
說著,藥研眼神狠戾不少。
「到時我也會狠狠揍他的~」
掙扎了半晌,藥研似是妥協。
「大將這幾天就會前往厚樫山,估計阿宗也會跟著去……該怎麼做你自己拿捏分寸。」
「謝謝。」
「謝什麼,又不是為了你。」看著對方真誠的臉,藥研沒好氣地回道。
「哈哈,和好之後咱們再找個時間一起喝酒吧,把之前隸屬織田家的刀都找過來!」
揪著兩人走出對練場,鶴丸顯得心情不錯。
「對了,剛剛看到宗三去種田,要不一起過去?」
「您還真是偏幫長谷部啊,鶴丸大人。」
「沒辦法,放著不管根本鬥不過你,怪可憐的~」
長谷部忐忑的任鶴丸拉著自己到田間,果不其然看見綁起袖子工作的高瘦身影。
有一段時間不見,明明知道宗三跟自己待在同個地方不曾遠去,卻無法不想念。
看著鶴丸衝過去搭住宗三的肩膀談笑,他站在原地猶豫著該不該邁開步伐。
「打算繼續待著?」瞥了自己一眼,藥研也拾起笑容走過去。
……說好不再逃開了,不是嗎?
深吸一口氣,他一步步拉近跟宗三之間的距離。
原本帶著淺笑的宗三在他靠近時抿起嘴唇,望向他的眼神有些排斥。
「……你還是來了。」
無法釐清這句話的涵義,長谷部張了張嘴,猶豫著該回答什麼。
戰戰兢兢的握住宗三沾滿泥土的手,許久長谷部還是擠不出任何話。
不再背叛、不會再逃避……想來說出這些話宗三是不會信的吧?
但他會證明的,只要給他機會。
意料之外,宗三沒有甩開他的手,儘管也沒有回握。
並不是原諒了長谷部,只是這樣的情景讓他不由得回憶起過往。
這手的主人曾經這樣握著他的手,靜靜地陪著他遠眺山的另一端,遙遠的今川領地。
但也是這個人的手將自己推開,給予連眼神都不敢交會的背叛。
不打算再次逃避?不再害怕了嗎?
那個可悲又可憎的壓切長谷部。
宗三制止打算上前拉開長谷部的少年,面無表情的回望。
直視自己的雙眼太過澄澈,沒有他所忿恨的膽怯與猶疑。
第一次, 壓切長谷部這樣正視自己,無所畏懼。
如果當初也如這般堅定,是否一切就會有所不同呢?
再多的冷嘲熱諷也沒力氣說出口了。
現在想起來只讓他覺得無比疲憊,心中泛著細微的酸楚。
幾百年過去了,他就這麼忿恨而絕望的度過這麼長的歲月。
也該試著放下這一切了。
「……隨便你吧。」
無視長谷部欣喜若狂的表情,他收拾摘下的作物逕自離去。
最壞的結果不過是再被背叛一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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