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吧。

 

 

 

你的愧疚跟戀慕在他眼底根本不值得一哂,又何必讓他恣意刨挖你那些因他而起的傷口徒增痛楚?

 

 

 

長谷部掄起拳頭用力砸向石牆,一下又一下卯足全力打了過去,直到鮮血從白手套滲出,染成一大片怵目驚心的紅為止。

 

半是出於劇痛,另一半是試著把想流淚的衝動驅散,他大口大口呼吸,貼著牆壁頹然跪倒。

 

 

 

「宗三……」

 

 

 

------你想要的不就是這個?拿走之後就滿足了吧?別再糾纏我了。

 

 

 

怎麼可以、怎麼能這樣恣意汙衊他這數百年來的愧悔?又為什麼要把自身貶低的如此輕賤?

 

他喉嚨滾著負傷野獸般的喉音,凶狠卻又惹人同情。

 

分不清是憤怒多些還是哀憐的成分多了點,長谷部低低喚著宗三的名字,滿溢的情緒難分難解。

 

 

 

好可怕。

 

光是靠近那人就必須鼓足勇氣,那些鋒利的言語跟憎惡的眼神總不預警的施加在他身上,不止一次讓他萌生退意。

 

 

 

放棄就行了。

 

別再注視、別再戀慕,讓兩人之間鮮明的回憶褪成不再帶著痛楚的蒼白。只要逃開,他依舊是刀主跟前最忠心最得力的部屬,忘記他們之間的過往,不再將目光放在宗三左文字------他背棄舊主的鐵證身上,他的驕傲他的榮耀,乃至於深深刻進靈魂的忠誠,就不會蒙上半分陰霾……心也不會再隱隱作痛。

 

 

 

從名為宗三左文字的禁錮中逃離就行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嗎?

 

「以忠誠為傲的打刀最優先考慮的,竟是背叛啊……」長谷部摀著臉,自嘲的笑著。

 

 

 

皺眉看著滿是血汙的手,長谷部的表情逐漸空白。

 

「有一陣子不能出陣了,帶著這傷可不能盡最大的力量為主殺敵……但內番的安排還是要進行確認……還有……」他喃喃自語道。

 

 

 

 

隔絕情感是很有用的,至少心痛的感覺會鈍化許多。

 

就跟離開宗三後的數百年一樣,他思緒紊亂卻能有條理的處理一切事物。

 

 

 

上一次背棄宗三,被送到黑田家時,他不也撐過去了?

 

幾乎快壓垮他的思念跟愧疚會隨著時間漸漸習慣,就算情感麻木也無所謂。

 

他就是這麼走過來的。

 

 

 

儘管連呼吸都覺得異常疲憊。

 

 

 

不知藥研跟審神者商量了什麼,之後好一段時間他都遇不到藥研跟宗三。

 

當然,這跟他刻意迴避也有很大關係。

 

 

 

而一向孤僻的小夜左文字主動跑來告知他宗三最近頻繁出陣的事,倒讓他有些驚訝。

 

 

 

「為什麼會想來告訴我?」

 

「……不知道。」拉著衣角,始終看著地面的孩子低聲說道:「你對宗三哥,說不定是特別的,所以……」

 

 

 

特別……嗎?

 

他已經沒有勇氣去證實了。

 

 

 

「已經無所謂了,但還是謝謝你。」勉強勾起笑容,他沒有解釋太多。

 

 

 

寡言的短刀不再過問,反倒是過去曾短暫待過織田家的鶴丸國永失禮的鬧騰。

 

「這還真是嚇我一跳,隨便一把闇墮的敵刀都比你有生氣啊壓切……」

 

「還能戰鬥就行了。」心底閃過一絲不耐煩,本想離開的長谷部被礙眼的純白擋住去路。

 

 

 

「鶴丸殿下……」

 

「------你又打算逃了嗎?」

 

 

 

長相跟宗三一樣柔美的太刀笑著,眼神卻充滿審視的意味。

 

一直都知道這人沒外表那麼好說話,比自己久遠許多的歲月及歷練無疑能讓這人看清許多事物。

 

 

 

「就連心痛這種情感都該好好珍惜,哪像我,都快忘了那老頭子長什麼模樣了。」想起那個已經有些記不清楚的人,鶴丸哈哈大笑:「算了,那老頭沒準已經忘記我了,他就是一副散漫健忘的樣子。」

 

「我這外人也沒資格管太多,不過能再次相見已經很不容易了哪。」說什麼都該好好珍惜的。

 

 

 

「老……是指三日月大人嗎?」

 

「是啊,也不知迷路到哪去了,真想趕快把他帶回來。」想起某個許久不見的人,鶴丸有些感嘆。

 

 

 

三日月宗近。

 

 

 

與他認識千百年,隨著歷史軌跡重複著無緣法的聚散,那把橫亙無數歲月的太刀如今又在哪呢?

 

要是就在自己伸手便能觸及的地方,哪怕拚盡所有也要抓牢那個不靠譜的渾蛋才是,才不會像長谷部這樣糾結。

 

 

 

「做錯事的人可沒資格撒嬌。」用刀鞘敲了敲長谷部腦袋,「用就算碎刀也無所謂的拚勁試試吧……哪像我想努力還沒目標呢。」

 

 

 

「再過一陣子,主上就要前進厚樫山的戰場了。」印象中從沒看過鶴丸失落的模樣,長谷部生硬安慰道,「只要加把勁,相信定能尋獲三日月大人。」

 

 

 

「哈哈,你跟宗三之間就一堆要煩心的事了,還有餘力擔心我嗎?」鶴丸沒心沒肺的調侃,「總之,要有就算宗三拔刀砍你也要順勢把他攬緊的覺悟啊~不然以他的個性,你退一步他可是會退個十幾步,沒抓牢真的會不見的。」

 

「……再也不會了。」

 

「喂喂,我只是打個比方,宗三真的砍你記得要躲啊!」

 

「不,如果只砍幾刀的話……」

 

「會碎刀的啦!」

 

 

 

聽見長谷部的回答,鶴丸安心許多。

 

 

 

這樣才像話嘛。

 

本來就該這樣的,對自己執著的那人,痛死也要牢牢抓緊啊……

 

 

 

 

 

 

 

 

arrow
arrow

    金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