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鶯現PARO < 初萌 () >

 

20歲年齡差,不喜勿入

以上

 


 

 

春天的微風帶著細微的花香跟青草氣味,捲了幾片櫻花的花瓣,拂過和室的窗框後靜靜落在桌上。

 

坐在高背藤椅的大包平還沒脫下小學制服,短褲下的腿晃呀晃的就是搆不著地面,有些彆扭地佔據不適合自己體型的座位,握著筆抓耳撓腮思考紙上的題目該怎麼做答。

 

「常陸筑波嶺,流自嶺上綿延落 ( 筑波嶺つくばねの 峰みねより落おつる )…出自……唔,到底是誰寫的……」

「陽成院。」在一旁看著男孩思索半天又拉不下臉求助的模樣一陣子,擔任家教的青年主動湊了過去,指尖輕點紙面,「前兩句看起來只是在寫風景,其實是用山澗流水匯聚成淵來表現日積月累的情意。是首很綿長的戀歌呢。」

「原來是這樣。」覺得道謝很尷尬,男孩哼了一聲表示知道了,低頭抄起註記。

 

他剛生下來的頭兩年,新手父母被夾在工作跟照顧新生兒中間忙到不可開交,直到大學畢業後在家專職寫作偶爾開課講授茶道的學弟看不過去提議幫忙帶孩子,這才結束蠟燭兩頭燒的日子。

付了筆優渥的薪資給學弟,兩人重新投入職場的懷抱後跟成堆的企劃案混得如膠似漆。也因為父母倆對工作的熱情比育兒熱切太多,他幾乎是讓青年養大的。

 

斜倚在書桌前的青年不過三十歲,穿著卻有種老派的書卷氣,舉手投足讓保守」成為一個稱讚的詞彙,似乎只要待在這個人身邊無論再急躁的步調都會變得輕緩。

 

「百人一首……」不經意脫口而出,男孩的筆停了下來。

「嗯,怎麼了嗎?」

「沒、沒事!」佯怒橫了對方一眼,大包平說道:「不准睡!你答應過要幫我補習的!」

「是是~」不以為忤,青年聳聳肩,逕自從男孩求好心切堆在桌上的那一大疊書中隨意抽出一本翻閱。

 

偷偷看了一眼照顧自己多年的家教兼長輩,大包平從那張臉看見了睏倦,跟每個天氣太好的午後沒什麼兩樣。

 

據說,他出生後第一個把他抱在懷裡逗弄的,就是眼前名為鶯丸友成的青年。

 

有記憶以來相處融洽卻顯得少根筋的父母都在衝刺事業。就連自己誕生的那天,父親都為了一個遠在歐洲的會議選擇缺席自家兒子生命中最為重要的日子,生下他的母親更是在分娩的幾小時後便異常神勇地打開電腦處理起公司的文件,順利完成工作後總算想起自己誕下了個娃,這才在學弟鶯丸的陪同下走到育嬰室前的玻璃窗看了看生下來的男孩長什麼模樣。

 

長大一些,聽到雙親的描述後大包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想會找大學學弟來陪產的父母到底腦子裡長了什麼樣的神經?

微妙的是,當事人之一的鶯丸當初竟然也答應了這麼扯的要求,從陣痛到分娩全程守在醫院,搞得還沒大學畢業的年輕人被誤以為是產婦的丈夫,最後還順手接過醫護人員抱給他的新生兒,頗自在地接受旁人的道喜。

 

「那時候大包平小小軟軟的,抱起來很舒服。」

第一次提起這個話題時,年長他二十歲的鶯丸的表情有些懷念,比了個包裹在毛巾裡的新生兒大小,「雖然常吵鬧,不過意外的很好打發。抱起來唱歌哄幾句就睡了。」

「鶯丸唱了什麼?」

「小倉百人一首。」

「……不意外。」不愧是跟家裡那對奇葩父母處得最好的學弟,連帶小孩都獨樹一格。那時的大包平忍不住想道。

 

明明沒有記憶,男孩卻能在腦海裡勾勒出鶯丸抱著襁褓時期的他輕輕哼歌的畫面。

一定也像現在這樣,傾著頭讓瀏海蓋住側臉,半闔眼角微勾的眼睛,用渴睡又溫柔的聲音拖著長拍唱出調子簡單而悠遠的和歌,不合時宜的這樣美好。

 

論輩份跟年紀他應該要叫鶯丸一聲叔叔,可沒大沒小慣了,讓兩人的相處更像是平輩。

 

自從大包平長到了能自理生活的年紀,鬆懈下來的青年又回到以前散漫的樣子。

一直以來都是個活在書堆跟茶香裡的人,鶯丸生活瑣事上有些迷糊,常常為了構思一段小說劇情或茶會上茶湯跟點心的搭配想到出神,然後被大包平拖去買菜或吃飯才發覺自己又忘了最基本的三餐。

 

習慣之後大包平越發對鶯丸管頭管尾,小大人似的照顧悠閒過頭的青年,而對方也好脾氣地配合,順便觀察男孩不經意間又做了哪些蠢事。

 

「今天超市特賣,把折價券整理一下帶去用吧。不要像之前一樣放到過期了才想起來。」

「折價券?」眨了下眼睛,鶯丸思考了幾秒,「糟糕,我不記得放到哪去了。」

「電視櫃旁邊那疊不就是了?」不意外青年的健忘,大包平沒好氣地回答。

 

「真是…沒有我的話鶯丸該怎麼辦?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十歲的孩子正是想努力證明自己比大人厲害的年紀,男孩儘管表現不耐煩,表情還是隱隱有些得意。

是啊,還好有大包平在。」手上的書又翻過一頁,青年淡淡敷衍道。

 

 

有記憶以來他不時在鶯丸家過夜。

 

父母頻繁加班出國以至於只留他一人的屋子待起來很悶,大包平常會假借功課寫太晚或想找人打遊戲的名義留宿。

佔據鶯丸半邊的床鋪,剛洗過澡的大包平頂著一頭濕髮組裝遊戲機。跟自家慣用的牌子不同,鶯丸用的洗髮精聞起來清新微涼,也不知道對茶哪來的堅持,連洗髮精跟沐浴乳都是山茶花跟茶樹的味道。

 

穿著睡衣回到房裡的鶯丸順手用毛巾搓乾少年那頭紅色短髮,拿起吹風機往兩人的頭上招呼。

刺耳的聲音讓大包平皺起眉頭,卻又被熱風吹的昏昏欲睡。

 

跟自己吹頭髮時粗魯亂搓的方式不同,鶯丸的手指力道很輕,伸進髮叢撥理時有點癢癢的,當吹風機靠近耳朵還會用手遮一下以免熱風直接灌進去,仔細又溫柔。

 

短短的頭髮很快就吹乾了,讓大包平覺得有點可惜。

坐在床沿,他看著鶯丸打理起自己層次複雜的頭髮。據說這髮型是自學美髮的友人拿鶯丸的頭髮試剪的,雖然打理起來有些麻煩,習慣之後倒也不會花太多時間,覺得好看的鶯丸維持著同樣的髮型好幾年。

 

大包平曾經試過幫鶯丸吹頭髮,最後打結到救不回來,剪掉後重新留回可以做造型的長度花了不算短的時間。雖然鶯丸沒有生氣,但大包平說什麼也不敢再挑戰鶯丸的右邊瀏海了。

 

打了一會的遊戲,存檔之後湊到差不多吹乾頭髮的青年身邊,大包平抽走對方披在脖子上的毛巾,連同自己的那條拿到外頭晾乾。

熱風吹太久的鶯丸耳尖跟臉頰都微微泛紅,露出恍惚又舒服的表情把整張臉埋進枕頭裡。

 

「不鑽進被窩裡當心著涼。」這幾年抽高長壯許多,大包平毫不費力從青年身下抽出壓住的被子,往那人的頭上一蓋,從頭到腳嚴實裹住。

反方向從被窩探出頭,鶯丸撈起遊戲機手柄,飛快按下對戰開始的按鈕。

 

「喂,等等!我還沒準備好……」沒料到鶯丸會玩這招,大包平連忙撿起手柄,然而螢幕上靜止不動的角色已經被鶯丸的人物踢了好幾下,「鶯丸你太奸詐了…竟然偷跑!」

「不是你說要跟我來個幾局嗎?」

「那也要等我坐回位子上啊,太過分了!」終究比鶯丸更擅長格鬥遊戲,幾次連擊後追平了損血量的差距。

 

他們已經很習慣彼此的陪伴。

 

有時候大包平會思考鶯丸對他而言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可每一次都無法下準確的定義。

他並不把鶯丸當作父執輩的長者那般尊敬、卻也不像面對同齡友人那樣恣意打鬧,若說把對方視為父母的替代品又覺得差了那點意思,至少他就沒想過要叫鶯丸一聲爸媽,孺慕的很有限。

 

最終,他發現鶯丸就只能是鶯丸,一個陪伴他度過整個童年、無可取代的存在罷了。

 

 

------看吧,最後還不是我贏了?大獲全勝的男孩發出一聲歡呼。

 

是是,真厲害。如果念書有這一半用功該有多好。

囉嗦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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